寻常一日

寻常一日
作者 ▏筱露

数过了五九看着就要立春,一天暖过一天。
休周末的李先生回家后早早洗漱,惬意的把自己裹进被窝……心情美丽就睡得随意。共枕之人毫无意外得到一份深度睡眠大礼包——打呼磨牙踢被子……
当晨曦的微光经过掉光叶子的朴树枝儿、从窗帘缝儿溜进卧室,冬日里晚起的雀儿扑棱着翅膀飞上枝头啾鸣的时候,揉着眼伸长腿挣扎着越过被子里的“楚河汉界”……
对准李先生肉最肥实的座墩儿,“哐哐哐”三下,回馈了李先生无偿赠送一整晚的睡眠礼包三件套。
睡觉的睡饱了,生气的也泄愤了,起吧!
休息日的主旋律亘古不变:吃点啥?
吃什么,去鼎沸的菜市永远可以寻得到满意的答案。
绿的菜红的肉五颜六色的水果,铺将来开来化做一幅有温度的画。
穿梭其中,仿佛也变成一粒小小的油彩分子,和谐又自在。
去寻——最嫩气、最干臊的豌豆颠,开着黄色小花花的白菜苔,绿色的生菜、紫色的甘蓝配鸡脯肉做道沙拉,红薯试试看做薯干儿,新鲜的筒骨刚好搭下过霜的白萝卜熬汤,紫皮儿的沙土豆有着难得的绵软听说还富含花青素。
呀!旁边的芋儿也不错……挑沾满泥巴的芋头。
个儿太大的不要,太过瘦长的不要,有点点疤的不要,要大小合适圆润丰满的……其实裹着泥又遍身毛的芋头实在谈不上好看,但是秉承着要选出合眼缘的心意,就挑拣得格外认真。
许是认真的态度勾引了路人的注意,一位老太栖身过来,不选不挑。
连忙侧身让让位,示意“来选嘛……”
老太看看我,我看看她,眼神儿交汇那一刻,老太开口问:
“这东西是啥?咋吃啊?!”
……
口罩遮住了我嘴角的笑意,挡不住心头涌动的亲切,哦!原来老太是北方人。
“这是芋头,可以蒸熟吃,也可以烧肉,呃……芋儿烧鸡。”
把瞬间能联想到有关芋头的信息一股脑输送出去,长舒一口气。
“哦哦,一直不认识这是啥……呵呵。”老太得了答案,满意地继续勘巡菜场了。
又得了几只面相可爱的芋头,转身行向市场外侧的熟食店。
上周意外发现东北大哥经营的面食店,售有老面馒头、黏豆包、东北酸菜和煎饼种种。
给不爱吃玉米粒的李先生买点玉米面煎饼尝尝鲜,食粗粮咱别挑食儿!
“老乡!来买点咱家的煎饼!”
大哥应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来解煎饼袋上系的封口结。
“还约(yao)十五块钱的?!”
“嗯。”
“咋还有榛子卖哪?”
我瞧见一小箱开口榛子,单独放在货桌一角。
“这不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媳妇儿给邮的。邮太多啦!自个儿哪里吃的完嘛,就卖些。”
大哥在南方打理面点店,媳妇儿在老家采购加寄货。疫情没结束,团圆年,要分开过哩。
虽说这样,媳妇儿远隔千里的记挂,让大哥秀这一波恩爱的时候,秀得格外的开心。
我去接称好的煎饼,整理着袋口,打算系个活扣,好给身后的老太让位置。
老太已经驻足片刻,看起来像是等着买东西。
老太见我整理口袋,探探头打听:
“这个是啥子?!”
“煎饼!小米面,玉米面都有!”
言毕亦好笑,看来今日行的桃花运格外招老太呢,南方一位北方一位。
我出生六个月即随母亲从北迁往南方,未生于斯却长于斯。惆怅着,思念故乡的感觉无从谈起亦无处落足。
闯关东、援三线……是祖辈父辈念叨的生命过程。
遥远的不曾生活过的孔孟之乡、肥沃的东北黑土平原不能给予我深切的故乡的感觉;连度过童年、少年时代,南方山谷里花的城市亦因为从小自知的故乡在远方,而无法认同它为故乡老家。
那么,老家在哪里呢?我默默在心头寻觅过好多好多遍。
跟着心的方向,生活的脚伐一步一步落在如今城里的小小一角。城南到城西,在熟悉、欣喜的感觉里,小心翼翼体会着、琢磨着……
这,就是回家的感觉吧?
行“老太桃花”的寻常一天,却忽然点化了心头对故乡的执念。
生于北长于南,同时被给予两份、两地不同的生活习惯体验,赚到了!管它南方物产,还是北方特产,生于斯长于斯,皆为故土一片。
其实,以前老父亲读过萦绕我心头的困惑,用八个字来化解这份已久的思虑。
他说:“四海为家,中华大地。”
此刻厨房烤箱里的迷迭香烤土豆,深蛊里炖着的萝卜大骨汤,猛火爆炒的蒜泥豌豆颠,甜香红薯干,筋道的玉米面煎饼……煎炸烹煮混合起来的香气,闻起来就是寻常日子里治愈患得患失的良方。
林语堂说:“幸福人生,无非四件事:一是睡在自家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菜;三是听爱人讲情话;四是跟孩子做游戏。”
有烟火气的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能在柴米油盐里寻回对生活的热忱。
诚心地祈祷期盼个好年,好用一股子烟火气,抚平俗世凡人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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