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话瓷 | 程门,浅绛彩瓷的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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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拍动翅膀,微小的振动或许会带来一连串的巨大反应。而对于中国陶瓷来说,我想,浅绛彩的出现似乎也如有蝴蝶效应一般。
比起其他如青花、粉彩等,浅绛彩瓷实在相对小众,它的发展周期短,从清末到民国初年仅仅半个世纪,在中国几千年的制瓷史上如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浅绛彩轻轻拍动的翅膀,对于中国未来的陶瓷艺术发展起到了重要且巨大的影响。
“浅绛”,原是指元代文人黄公望创造的一种以水墨勾画、以淡赭石渲染而成的山水画。陶瓷界所说的“浅绛”,借用国画术语,是指晚清流行的一种浓淡相间的黑色釉上彩,在白瓷上绘制花纹,再染上淡赭和极少的水绿、草绿与淡蓝等彩,经低温烧成,使其瓷上纹饰与纸绢上的浅绛画近似的一种制品。不过其题材已不局限于山水,还有人物花鸟走兽之类。
如今,学术界探讨浅绛彩瓷,关于它的出现的时间点,刘新园先生在《景德镇近代陶人录》中以其在安徽省黟县文物管理所见到、一件程门与其子程荣(他在文章中提到该子名盈或荣存在不确定性)共同绘制并提有“乙卯”年创作浅绛彩白瓷花耳扁壶,判断其为程门为1855年,即清咸丰五年所创。因为这件是其所见的最早一件有绝对纪年的浅绛彩瓷,因而他推断浅绛彩起于咸丰年间。另外,亦有人以“大部分浅绛彩釉面呈细微波浪纹起伏,而橘皮釉是道光时期釉的特色”为由,认为自道光起就有浅绛彩瓷。
虽然如今我们并无法确切判断浅绛彩的最初起始点或找寻到第一位开山鼻祖,但从浅绛名家们留下的珍贵作品中至少可以知晓,浅绛彩瓷在同治至光绪年间确然达到过黄金盛行时期。虽然时间十分短暂,且如今浅绛彩瓷多因难以保存而丧失了最初的光彩,但我们仍然不禁要为浅绛彩瓷的出现而鼓掌、庆幸。
作为景德镇极具创新意义的釉上彩新品种,浅绛彩在短短的时间内促进着文人画家走上瓷作,大大提升陶瓷艺术性的转变,让瓷绘的艺术性得到空前发展,随着中国书画艺术的诗、书、画三绝在瓷器上的出现,瓷画与传统中国画结合,为往后的瓷上发展创造出了全新面貌。
在有所记录的浅绛名家中,程门(生卒不详-1908)是公认的佼佼者。当时民间流传有“得一杯一盌者皆球璧视之”的说法,可见其盛名。据民国十二年木刻本《黟县四志,人物志》中记载有关于其的介绍是,“程门,又名增培,字松生,一号雪笠,幼聪慧,工书善画,作行书随意为之,有不衫不履游行自如之致。画尤精妙绝伦,凡山水、人物、花卉以至虫、鱼、鸟、兽兼擅其长,其得力于唐、宋、元、明及民国初诸大名家者甚深,故所谓直到古人。咸、同时名噪大江南北……所画瓷品迄今尤名贵也。”
2002年时,我收藏到一套三件程门于光绪年间绘制的浅绛彩瓷盘。瓷盘所绘山水意境悠远,虽无浓烈之色,却风味隽永。当时,国内文博界总体对近现代瓷还不屑一顾,研究者也甚少。不过不少国外学者倒是已经开始研究关注,如大英博物馆亚洲艺术部的史明理博士就不远万里曾二次到访我单位,每次都来看了程门的这套浅绛作品。

此外,我还与她分享过06年收藏到的程门的一件青花山水四方镶器,虽然现今传世程门作品多以浅绛彩瓷为主,但实际上程门也有过青花创作,只是相对少见,因此也十分珍贵。程门有过青花创作之事在嘉庆张鸣珂所著《寒松阁谈艺录》卷四描写程门中有所记载,“尝以七寸瓶画青花寒松阁图见贻,嘱题其山水小册,予每页作五绝一首。后雪笠辞世,其画册有人出重价购去,亦可谓具大法眼藏矣”。
这本《寒松阁谈艺录》虽仅寥寥数语,但却在后人研究程门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譬如出生年份不详的程门之所以判定为“1908前卒”,便是由于这本提到程门辞世的《谈艺录》完成于清光绪34年(公元1908年)。然而也有人认为在光绪15年后,再无见过其有纪年款的作品,因此猜测其于更早逝世。由于资料的极度缺乏,关于程门其人还有太多存疑之处,这也令程门的传奇色彩愈加浓重。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沉醉于程门的浅绛彩瓷艺术,拜倒在这位文学底蕴深厚、能书善诗、纸本与瓷绘作品皆出尘超众的文人瓷绘代表笔下。

2015年,我受上海第一财经频道理财宝典节目介绍近现代艺术陶瓷,当时选择的第一讲便是程门的浅绛彩瓷,我将收藏多年的一组程门浅绛彩瓷山水台屏与观众分享。
那四小屏蕴藉含蓄、清雅秀润,分别用到了笠道人、程门雪笠、单用雪笠三种,也是程门作品中较常见的款。印章款使用了程字款和门字款,并且使用了珠山官舍的轩室名号。其上还分别有程门的自题诗,这在当时一众画师中也属罕见,此番才情自然也让程门显得更加与众不同、鹤立鸡群。

这些年来,随着近现代瓷起步登上中国一线的拍卖市场,也使得更多人有机会开始意识到那段尘封历史的魅力。但总的来说,对于浅绛彩重要性的认识似乎仍然不足。
2017年,大英博物馆主要陈列中国文物的33号展厅在修缮近一年后重新开放,馆内展品也做了调整,其中就增加了一件晚晴浅绛彩文人瓷——来自任焕章于戊戌仲春(光绪24年,1898年)创作的浅绛山水瓷板,这无疑显示出世界顶级博物馆对浅绛瓷重要性的敏感。
然而至今,当我试图在故宫博物馆或上海博物馆的官网搜索有关浅绛瓷的藏品或关键词时,却还都鲜少出现相关资讯。多少,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浅绛的时代匆匆,浅绛的色彩难以保存如初,但浅绛彩瓷轻拍翅膀所带来的效应是巨大的,是震撼的,更是长久的。这是瓷上艺术性区别于工艺性的一次革命,如同一把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早在上世纪末,英国藏家彼得韦恩出版了一本有关中国浅绛彩瓷的书籍——Waiting Spring——Qianjiang Art on Chinese Porcelain,议作中文即为《等待春天——中国瓷上浅绛艺术》,又20多年过去了,浅绛瓷真正的春天似乎仍然尚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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