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郭艳：《楼下老先生》

原创作者：郭 艳
图文编辑：阿拉善文化艺术传媒
《楼下老先生》
楼下的老先生永远那么安静，似乎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独自蜗居在自己的巢里，不知在做些什么，我却无端地觉得：他在那里，一定过得分外充实。他的安静避世一如他的门给予我的提示——入住新居四五年了，他的门仍像刚装修时那样，结实地、整齐地粘着硬纸壳，那种细心的防护令人不得不重视。以至于我唯恐在楼上惊扰了他的清宁幽梦，总要提醒儿子不要制造过度的噪音，以免防碍楼下的老先生。老先生相貌清矍，人生难得老来瘦，他便是这难得，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常染一头乌发，仍然坚定地保持五六十年代的款型，忠诚秉直，义正辞严，一丝不苟。言语间带有一丝陕西腔，镜片后的眼笑起来也慈祥亲和，生动了一脸的沧桑沟壑。有一次看见他穿着家里的着装——一条老伴儿编织的毛线裤，上身毛线衫上还套着件棉坎肩儿，手持一柄扫帚，立在单元门前的垃圾桶旁细细地择塑料刷头里潜藏的毛发，择一择，再磕一磕，神态安详，如入无人之境，仿佛这是一件极该慎重的事。看着他，突觉生命的旋律舒缓宁和，纷繁世事皆成光影尘屑，唯现在踏实……初冬清晨尚早时，迎面碰上老先生，一身黑呢中山装，炭灰色围巾优雅地围簇脖领，手提一个老旧公文包，精神勃发地阔步走着。互致问候，得知老先生是要赶赴老年大学上课。连续多日，每每如此，不曾懈怠始终。老先生原是大学退休教授，如此，也是发挥余热充实生活吧。才是初冬，却仿佛有春天不远的气息萌动。入夏草木葱茏时，又见他手拿剪刀站在楼前草坪上，修剪一棵棵花树，看着茂盛深阔的枝叶被老先生渐修稀疏空落，心中纳罕不忍，急问之，老先生缓缓作答：长得太密实，恐藏匿心怀叵测坏人，不安全。我不禁哑然，老先生身居一楼，谨慎无错。于是，我们单元楼前的花树总得有幸理发瘦身，显示出被关爱的幸福，每个枝桠都越发生长得积极努力。近日，我先生偶遇老教授，谈及近来晚上频传的异常响动。原来我家高邻新购跑步机，每晚十点后使用，响动太大，竟然也扰到了老先生，我家隔壁邻居也声称听得很清楚，几人共议应当去提醒下，也许本家未必意识到自己已经扰邻，尚不自觉哩。老先生一向对于有损公德的人事总有纠正的本能愿望和维护正义公道的热情态度。我觉得这似乎正符合他一贯的风度。
作
者
简
介
郭艳，一个身居外地心系故乡的阿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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