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老窑洞 II 曹全仁【生命之光文学传媒】

作者简介曹全仁,男,汉族,59岁。文学爱好者。1983年毕业于包头师专中文系。曾在固阳县委党校任教11年。1994年调入固阳县公安局工作。曾在包头日报、包头晚报、内蒙古法制报上发表过一些通讯报道。只想用真实的事实诠释生活。

爷爷的老窑洞
文/曹全仁
爷爷住在忽鸡沟的前短坝壕的织机沿子村。论村有些过大,其实那里只住着爷爷一家,还是口窑洞。
说窑洞,现在有好多人不清楚。它是陕西、山西的特产。它选择一处土层厚、又能铲出院子的水涮湾,规划出住屋的门、窗位置,便开始打窑洞了。窑洞论孔,叫几孔窑洞。陕西、山西人移居后山后,把该传统也带到了后山。我的爷爷就是陕西府谷人。
爷爷的窑洞座落在一条沟的西沟沿。院子不大,有多半个蓝球场大小。院内有两孔窑。西面一孔住人,东面一孔当凉房。没有左右邻居,孤独的一家。
窑洞的门槛有10公分高,一块儿实木做成的门挤在门口左旁。门的右下角留着一个圆圆的猫洞,上面儿还挂着一块儿布,便于猫咪出入。窑洞内分里屋和外屋。里外屋中间有一个近两米的过道。夏天窑洞里清风凉爽,冬天一盘炕暖暖和和。住过的人自喻说:”窑洞是冬暖夏凉的神仙洞。”确实不假。
爷爷是个老实巴交,但很干练的庄户人。自打我记事开始,印象中的爷爷就是:下巴留着一撮尖尖的山羊胡子,总戴着一顶综色的小毡帽,走起路来背着双手,无论坐到什么地方,都要掏出一扞大烟袋,向外吹一吹,点上一袋呛人的汗烟,悠闲的抽几口的老人。
奶奶呢,是个慈眉善目、通情达理的小脚老太太
由于住的偏僻,我小的时候经常和大哥一起去陪爷爷、奶奶,一住就是十几天。
农村的孩子闲不住,没有玩耍的地方自己找乐子。
有一次,我和大哥去南面的后短坝村玩儿,正赶上生产队的人,赶上毛驴去白马涯山的井上饮毛驴,弟兄俩一合计,骑毛驴玩儿吧。和赶驴的人说好后,大哥选了一头肥点的公驴,牵着僵绳对我说:”来老二,上!骑在驴的独塔骨(胯骨)上,肉大。我骑在背上。抱住我的腰。”我胆小,按照大哥说的办,抱着他的腰,双腿使劲儿夹着驴肚,一摇一摇地向白马涯山的井上走去。接近我爷爷院子时,大哥压低声音说道:“抱紧我,爬在我背上。小心爷爷看着的。”我便如他所说做了。我偷偷瞄了一眼爷爷的院子周围,没看着爷爷的影子,松了口气。饮完毛驴,兄弟俩又骑上毛驴往回折返的时候,被站在院门口的爷爷发现了。
“你们俩干啥去,这么大点儿人谁让你们骑毛驴呢?还不给我赶快回去?”爷爷说的时候,脸色铁青,山羊胡子还前后抖动着,一看就生气了。吓的我俩跳下驴背跑回了家。
还有一次,我和大哥出去玩儿的时候,看到坡上的地里种着一片豌豆,两人脱下上衣,铺到地上,弯下腰摘开了豌豆荚荚。正摘着起劲儿,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呔,谁家的娃娃了偷豆荚子了?”
我俩吓的扭头就跑,而且还是径直向爷爷家跑去。这下可好,被爷爷知道了,提着铁锹满院追着打,奶奶听到后,从屋里拧着小脚,急急忙忙出来拦堵,边拦边说:”看你那劲气哇,娃娃们摘两个豆荚子还至于你这样了?”爷爷气喘吁吁的柱着锹说道:”你们偷人家的东西干什么呢?从小不管,大了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我俩也停下脚步,站在那儿,低着头不敢说话。爷爷又喝声道;“再敢偷不了?”我俩马上说:”再不敢了。”爷爷这才做罢。
不在外面淘了,我俩无聊地不知干些什么。大哥看到爷爷不在家了,便将家里淹苦菜的壇子拿了出来。他抱着壇子,坐在门槛上,我手托腮帮子蹲在他的面前,听他给我讲棒子队的故事:”有一群人,每人手里拿一根棒子,上面栓着一条红布,见人就打,可厉害了。”我听的入神,突然感到有些怕,不由的转过身,朝大门外对面的坡上望去,生怕真有棒子队冲过来被打一顿。他看到我怕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爷爷院子的左面儿、右面儿各有几分自留地,地畔上长着几十棵杨树。地里经常种一些山药、糜、谷等。由于肥料充足,地里的庄稼总是绿油油的,远远的望去,窑洞在绿色的包围下忽影忽现,清静、悠闲,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纵然有这么好的景色,时间久了、看腻了,也想跑出去猎奇。
离窑洞一里多地的后山沟里,也是我们玩耍的好去处。一到八、九月份,那里的酸溜溜熟了。一道沟里,小拇指头大小的酸溜溜鲜红、鲜红的,挂在小片儿绿叶和带刺的枝头上,刹是好看。要想尝尝它的酸味儿,还得小心奕奕的摘。
我和大哥摘过一次。那次我俩穿着背心儿去摘酸溜溜,去到沟里的时候,我不敢摘了。大中午,满耳听着大肚蛇蚂蚱”嗞、嗞”的叫声,树刺扎的连手都伸不进去,这怎么摘呀?大哥有办法,扯起一根干树枝,照着酸溜溜树上抽了几下,蛇蚂蚱不叫了,又将背心糸在裤子里,将手指缩成尖型,掏着摘开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也摘开了。等到我俩将酸溜溜带回家,掀起背心一看,肚皮上满是碎了的酸溜溜和树刺划下的道儿。虽然有些狼狈,但我们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转眼到了年关,我们哥俩又过去陪爷爷、奶奶过年了。
爷爷到公社的供销社置办年货去了。我们陪奶奶做些家务。红烧肉、炸丸子、蒸酥鸡……窑洞里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儿。我们哥俩做不了别的,提炭、添火、舀水……,忙的也是不亦乐乎。只盼着早点儿做熟了吃上一口。
爷爷买东西回来了。布搭子里放的全是过年的东西:写对联用的红纸、洋蜡、糖块儿、柿饼子、黑枣……我们最关心的鞭炮也露出了头。我们伸手想拿上响点儿,被爷爷止住了。”先不要响,爷爷给分化一下。这五板板鞭炮共500响,你们弟兄俩一人100响,给你姑舅兄弟愣愣100响,剩下200响我们过年放。”提起愣愣,我不免醋意大发。他是我姑姑的三儿子。奶奶也不只一次地夸他懂事、听话。相比之下,我和大哥就属于淘气包了。我怏怏不乐地撤开了。
年三十的晚上,我们终于响上炮了。我不敢响,便将炮从中间一掰,把捻子夹在中间一点,只见”嗞”的一声,一股火苗冲了出来,虽然没有响声,但我也很满足。
事隔几十年过去了,爷爷、奶奶早已做古。现在的窑洞也早已坍塌的不成样子了,但记忆的隆廓却历历在目。
爷爷的老窑洞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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