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如作家】新春特刊第301期 |?|| 胡华文：正月返乡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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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虽然那时物质比较贫乏，却因心灵的平和安宁而感到踏实。快乐，原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因见到自己最难忘的乡亲。虽然他们条件变好了，但不忘初心，依然热情似火令人动容，正应了那句话：昔日，幸福是一件简单的事；现在，简单是一件幸福的事。常回家看看，下次我会再来看望你们。
正月返乡散记 作者●胡华文
一、融入生命的接龙场 四十多年前，我插队来到丰都县社坛区接龙公社。记得是 1975 年 7 月中旬的一个傍晚，颠簸了一整天的解放牌大货车，将我们二十多位重庆知青拉到了这里。下车后环顾四周，远处坡高路陡，山穷水恶；场镇街道狭窄，房屋破烂。知青们原本火热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冰凉…… 谁知道，日后我无论是在生产队或是在农场，都盼望着到接龙街上去赶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赶场天，我可以与知青们相聚一堂，忘记寂寞与疲乏；赶场天，我可以杀一顿小馆，还可以买到鸡蛋和香烟；赶场天，我可以第一时间读到亲人同学的来信，让亲情和友情慰藉我寂寞的心房。 哦，接龙场上还留有我更多的情结：我经常在场上参加知青会议，听听公社书记的训示，大家一起谈笑风生；我经常在场上排练文艺节目，表演的相声曾在区上会演时引来笑声一片；我经常在场上打篮球，曾为公社争得全区第三名作出过傻傻的贡献。 必须一提的是，接龙场又是我爱情的发源地。糟糠夫妻相濡以沫的爱情之舟，四十多年前就是从这里扬帆启航。 想当年，回趟重庆，水路坐船要费时一昼夜，旱路乘车翻铁山坪张关地区也要坐一整天。近日，我携家人驾车过长寿、下涪陵、穿百胜，两个多小时即达魂牵梦绕的接龙场。 这天正逢接龙赶场，如今的接龙街头已经没有了往昔破旧的景象，农民的脸上也看不到麻木的面容。但见水泥公路两旁砖房林立，货摊上的小商品琳琅满目。赶场的人们都面带微笑，仿佛每天都在过节一样。 转过场口下一道坡，突然看见一座石房子哦，这是当年的公社礼堂，也是几十年后保留下来的唯一建筑。它现在孤寂地蹲在接龙场的背街角落，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堂皇。 啊，接龙场，你只是一个普通平常的小乡场。但因你曾融入我青春的血液，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令我永生不忘。
二、高高的凉山墩 凉山墩，是丰都北岸最高的山峰，距离山下的接龙场约有 25 里路之遥。1976 年，我响应公社党委的号召，与其他七位知青一道，来到了凉山墩上的创业农场；加上四十多个农民兄弟，我们一群年轻小伙子在深山老林里书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创业史诗。当时，还真应了那句歌词：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好兄弟们不畏辛劳，地当床铺天做被，红苕洋芋为主粮；好兄弟们战天斗地，披荆斩棘辟大道，砍树砌石盖新房；好兄弟们不惧艰险，开荒垦地种洋芋，放羊喂猪栽药材。我们还在山上读书看报，还在山上开会发言，还在山上唱歌跳舞，还在山上追悼逝世的毛主席。 啊，我们一起顽强地劳作，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我们收获了创业的硕果，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那时，全区都知道接龙公社有个创业农场；那时，全公社都知道创业农场有八棵青松（知青）；那时，公社书记总是我们农场的常客；那时，山下农民总对我们夸奖有加。 这次返乡，我又去往高高的凉山墩。当年上山要在崎岖小道上攀爬大半天，而今水泥公路直通山上，驾车不到半小时就可抵达。来到山上，已不见农场当年的痕迹。退耕还林后，当年的房屋田土旧址上都已栽种了树木，唯有我们那时开凿出来的步行便道还依稀可见。 我去的这天阳光灿烂，空气清新，山峦叠翠，层林尽染。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我的孙女兴致勃发，沿着爷爷当年的足迹，不知疲倦地向上攀登；我的孙儿躺在婆婆的怀抱里，沐浴着春日的温暖，也总是笑意涟涟。 高高的凉山墩啊，高高的山乡情。当年满目疮痍的穷山恶水如今已成风光无限的青山绿水；当年少不更事的小知青啊，如今也变成了含饴弄孙的老爷爷。 这是岁月的造化呀，这是生活的恩赐，愿高高的凉山墩在我心中永远矗立。
三、我的知青小屋 我插队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第一年在生产队，第二年到山上农场。但就是这不长的时间，给我的岁月抹上了一笔亮丽的色彩，给我的生命留下了珍贵的记忆。 这天下午我回到了生产队，惊奇地发现自己当年插队时居住的小屋依旧还在。原来，我调回城后，一户农家从生产队买到了这间小屋，一直保留至今。 啊！就是这个小屋呀，承载了我太多的孤寂，当然，也留下了许多青春的欢乐。 初到农村时，因为农活劳累，我在小屋里叹息过；因为生活艰辛，我在小屋里萎靡过；因为不擅煮饭，我在小屋里无助过；因为思念故乡，我在小屋里流泪过；因为前途渺茫，我在小屋里悲伤过……。时间是治愈软弱的良药。日子长了，在乡亲们的帮助和鼓励下，我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一切，逐渐坚强起来。于是，这个冷寂的小屋终于变得热气腾腾起来。 每天，总有乡亲来嘘寒问暖拉家常；每周，总有知青来喝酒划拳穷作乐。每当夜深人静，我总爱在煤油灯下挥笔疾书，记下自己的知青感悟；每当黎明破晓，我总爱在小屋门前吹笛唱歌，引来乡亲们好奇观望。 啊，我的知青小屋，你是我由弱变强的见证，你是我不悔岁月的驿站。我要将你拍照，我要将你歌唱，我要将你存入我生命的史册，我要将你嵌入我金秋的画卷。 我回到生产队后，全村沸腾了。在我旧居小屋前的地坝上，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我在人群中找呀找：为什么不见当年对我呵护有加的老支书？为什么不见当年手把手教我农活的老队长？为什么不见当年生活上百般照顾我的老会计？当年的老出纳沉重地告诉我，他们都走了。顿时，我的心里涌出了一股哀思，祈愿曾经给我关爱的老乡们在天国中安好！ 现在，我当知青时的老人们已经走了不少，更多的是当年与我一起干活玩耍的同龄人以及他们的儿孙辈。下午，就在这旧居小屋前的地坝上，乡亲们与我相互拥抱，与我促膝交谈，与我拍照合影，与我打牌取乐，与我举杯欢畅，直到月牙儿挂上树梢，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当年的知青小屋，离开了爱我的父老乡亲。 啊！感谢我的旧居小屋，今天让我拾回了青春的快乐。
四、山乡的变迁 此次返乡给我感受最深的是：变迁，翻天覆地的变迁！这里，我不想赘谈文革年月山乡的贫瘠状况，也不想描述当时农民的穷苦程度。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虽然四十多年仅是历史长河的一瞬间，但第二故乡的发展变化之大，令我感动；父老乡亲的致富步伐之快，令我震惊： 如今，水泥公路铺到了每个村庄，90% 以上的农户都住上了砖瓦楼房； 如今，家家都住上了新房，装上了电视网络，接通了自来水管； 如今，农家烧火用上了天然气，没通天然气的也都用的是电磁炉和电饭煲； 如今，农户的家居配置应有尽有，农村人的衣着服饰与城里人没有两样； 如今，就连装有热水器的洗手间也不让城市洋房，就连 70 岁以上的老人拿着手机通话也成了寻常之事； 如今，农户家买有摩托车和面包车已不稀罕，有许多村里人还在县城和重庆买了商品房； 如今，乡亲们再也不用担心衣食住行，平时考虑的是如何挣到更多的钱财。 这就是农村的变迁，这就是农户的变迁，这就是农民的变迁。这种变迁伴随着时代发展的旋律，给农村带来了进步，给农户带来了殷实，给农民带来了希望。 我曾与一位年长的乡亲聊起了变迁的话题，他朴实真挚的语言道出了变迁的原由，让我发自内心地认同。他说：“感谢政府允许农民外出打工的政策，虽然两个儿子在外面辛苦一点，但每年都能挣到很多钱呀，值得！” 乡亲们说我还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像以前那样爱说话、重情义。我说：“我变老了呀，当年下乡时还不到 20 岁，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其实，时代在变，社会在变，你们在变，我也在变，大家都在变。但愿我们的日子越变越美好，但愿我们的生活越变越幸福！
五、情深意重 正月重返第二故乡，深感乡亲情深意重。 抵达当天，老婆房东的女儿盛情款待。我当年在丰都挂职工作时的秘书、现丰都县仁沙镇党委书记仕敏兄弟，也专程赶来接风助兴。晚上，我们畅叙情长，互致祝福；大家推杯换盏，喝得一醉方休。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驾车上山，中午歇脚在房东女儿的姐姐家。桌子摆在阳光照射下的地坝上，大家兴高采烈地吃着鲜嫩的豆花，夹着大块的腊肉，喝着醇香的美酒，真正的绿色食品呀！真正的农家乐，胜过城市酒楼里所谓的美味佳肴千百倍！ 下午回到生产队，也是地坝设宴，也是绿色食品，也是举杯畅饮。临别时，乡亲们争相送我草莓，送我咸菜，送我腊肉，送我鸡鹅啊，乡亲们的殷殷之情让我感动万分，让我流泪动容。 第三天中午，我当年插队所在村的村支书和村主任又专门在接龙场上为我们一行设宴送行。满满的羊肉汤锅里，饱含着我们共同火热的爱心与滚烫的深情。 真的，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我被浓浓的乡情所感染，我被深深的情谊所陶醉。 啊！再见了，第二故乡的山山水水；啊，再见了，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 2021年2月16日
作者简介
胡华文，籍贯湖北，现居重庆。平生多尝苦辣酸甜，当过知青、搬运工人、企业干部、政府官员、职场白领。自幼喜欢寄情文字，虽无阳春白雪面世，却有若干拙作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出版过《我与严新大师》《我的太阳》两部文集。
【相如作家】编委
总 编:成金洺
主 编:苏 伟
审 定:李良飞
编 委:成广生 董志平 胡华文
尹燕忠 铁 裕 彭 鹏
唐贵宗 王良炬 王亚林
顾 问:何春笋 戚文春 成松柏
唐健雄 任文虎 唐健英
魏志军 刘国栋 罗 华
稿费事宜:赞赏10元以下(含十元)归平台，10元以上一半归作者，一半归平台留作运作费用；阅读量一千以上再奖励10元。自文章发表后一周发放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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