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燕 | 老花眼

老花眼

眼睛老花了,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年龄摆在那,是时候了。

老花眼嘛,除了看字有影响,看别的,影响应该不大。周围人的话可以佐证:同事说我看美女的眼神像色狼,可以把人看穿似的;熊哥说我看小孩的眼神像人贩子。

按理说,这样的眼神,差不到哪去。除了看书学习工作外,其他事情应无大碍。但现在家里的前任锅,却又给出了不一样的说法。

那锅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虽不怎么好用,我从它里面炒出来的菜总不尽人意。样子也不够招人喜欢,平底,男人口中的飞机场。但它与我同甘共香好几年了,也算是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了。

我天天用着,一直都没发现它有什么毛病,直到这锅的男主人两个月前炸扣肉,说是把油倒进锅里后,油就从锅底汩汩地流出来,像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一样,害他扣肉没炸到火候,严重影响口感。

我说男主人睁眼说瞎话,冤枉好锅,姐我不天天用着吗?男主人指着燃气炉让我自己看,果然炉芯处积着一窝油,看样子的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哦,难怪那段时间炒菜,不管倒多少油进去,都不见油光。油用得也快,我还寻思那会儿买的油怎么总是那么不经用,玄机原来在此,顿时醍醐灌顶。

锅的男主人总爱拿这个说事,买回新锅后,我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让现任锅受同样的委屈了,鞠躬尽瘁后还不能死而后已。

看来这老花眼,不只是看字难,看锅也不易。幸而对于看美女和看小孩,着实无甚影响,不至于严重影响生活质量,还好。

大姨妈

对于大姨妈,我一向是极为珍视的。年少时,它是成长的标志,十分神圣;现在,它是青春的倒计时,我待它如初恋。

刚上初中时,看着身边的女生陆续被大姨妈造访,好奇又羡慕。当她们挤在一堆低声谈论大姨妈的种种时,我只能呆在一边,落寞地没有谈资。

上初二时大姨妈悄无声息地驾幸,受宠若惊之余又满地鸡毛。开始时几次,来势汹汹,防不胜防,又毫无应对之经验,便常常有血湿衣裤之尴尬。那时学校的厕所,开放式的,没门。课间如厕,前面挤着一群排队的人。那时应对措施又落后,众目睽睽之下实在难以偷梁换柱,血湿衣裤是常有之事。放学后回家,路上便用书或书包,遮遮掩掩,羞涩而尴尬。

记得那时同学梅是班里第一个有自行车上学的人,顺路的,谁遇上这种情况,便拥有搭乘她自行车后架回家的特权,避免破帽遮颜过闹市的尴尬。

身边的女性,大姨妈来时各种吐槽,于我,却十分欢愉。究其原因,皆由以下三方面引起。其一,大妈姨来前,某处胀痛,不痛个十天八天不肯罢休。

其二,嗜食嗜睡。来前几天,爱吃刺激的东西解谗,最好是酸辣交加的。这时候吃酸的不酸辣的不辣,像妊娠初期的反应。上学时囊中羞涩,便常以几角钱一包的涪陵榨菜解谗。工作后,商店卖的果脯蜜饯,街边卖的用糖、醋、小米辣腌制的各种蔬果,便是解药。有时橄榄盐和萝卜干也可缓解需求,辣椒醬更是这个时期的座上客。这种渴求是极其强烈的,不解不行。还有嗜睡,那几天只消有个地方躺下,不到两分钟,即可呼呼入睡,比安眠药见效快。

其三,情绪暴躁无常,动不动河东狮吼,虎啸猿啼,难以自制。细想之下,半生之中,姐妹争吵、夫妻矛盾、儿子受气、得罪同事,都是这几天里惹的祸。周围的人觉得我说话有时咄咄逼人,她们哪知道我这是给大姨妈背的锅呀!

以上种种综合症,交叉折磨,常让我有不堪承受之重。这时只要大姨妈粉墨登场,便仿佛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有大病初愈之酣畅淋漓,效果立竿见影。所以于我,大姨妈的到来,堪比恩人大驾光临,救我于水火,自是感激不已,绝无嫌恶之心。

在大姨妈带来的各种煎熬与幸福中,年岁渐长,不知不觉已到中年。这样的年纪有点尴尬,大姨妈更是成了珍稀动物,它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有时间观念,每月依约而至。它反应渐见迟缓,不是迟来就是早到,但各种综合症依然是判断大姨妈当月是否准时打卡的唯一标准。每当有综合症出现,我便暗生欢喜,满心期待与大姨妈的会晤。

不久的将来,大姨妈必将离我而去,不复回来。它将是我青春最后的祭奠,铭记我一路的艰辛欢愉,成长与衰老。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作者简介

李嘉燕,广东省茂名市电白区人,乡村小学语文教师。享受阅读,热爱文字。生活五味杂陈,唯有爱与文字不可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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